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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老而浑厚的声音，回荡在整个空间中。
漫天的星辰消失了，古老的大地也渐渐褪去。
混沌初开。
在这片黑暗的空间，一道古褐色的空间大门，缓缓张开，透露着玄奥的气息。
在这道古褐色大门的映辉之下，空间也被照亮了。
偌大的一片空间，只有一道盘膝而坐的苍老身影。
一笛，一卷书，一个人。
如同一道残烛，奄奄一息。
这位来自始皇时代的老人，就这么静静地坐着，微闭着眸子，一身浩然正气逐渐地从身上分解。
寂寞，却不孤独。
“这两个你们拿着，未来在你们迷茫困惑时，或许能用得上。”
两卷锦囊，顺着空间之风，分别落到了莫天和白衣男子的手中。
“老朽虽然没有始皇实力滔天，但对于五行八卦还是略通一二，希望能帮上你们。”
莫天和白衣男子互望一眼，默默地将锦囊放入自己的怀中。
不得不说，这位年暮的老者打动他了，交往不过三言两语，时间不足半日，但他的万股大义，却值得让每一位人族尊敬。
“前辈……”
白衣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，老者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。
挥手之时，一双苍老的眸子，竟然都没有睁开，但是两行血泪却是顺着皱纹密布的脸颊，流淌下来。
“你们走吧，我的此生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，死后也足以为傲，无需多言。”
“人族的未来，就交给你们了，小辈们。”
闭着眸子，老者笑着朝他们说道，表情慈祥而和蔼。
白衣男子无言。
又过了些时间，在一片沉默中，莫天和白衣男子走入了空间大门中，消失在幽暗的空间之中。
古褐色大门消失。
这片偌大的空间，再度回归寂静。
没有声音，没有光芒，有的只剩下老者的虚弱喘气声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忽然间，老者的笑了起来，笑得灿烂，笑得真实。
笑声渐渐停止，一阵仿佛雷声般的轰鸣，猛地回荡在这片空间。
“人族！永垂不朽！”
空间骤然间炸开，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席卷进去。
万物再度归于平静，没有光明，也没有黑暗。
更没有这位在人族背后付出的老者。
……
“莫天，我可以这么叫你么？”
空间通道之中，白衣男子和莫天并驾齐驱，行走在幽暗的路径之中。
白衣男子转过头来，打破了这抹宁静。
“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，你真的信了那老头子的话吧？”
莫天没有转过头来，直截了当说道。
听到莫天的话，白衣男子眉头微皱，说道。
“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相信孔圣人吗？光是他的这份实力，就算是想杀我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”
莫天摇了摇头，神色淡然道。
“我并非怀疑他的身份和为人，说心里我还稍有尊敬他。但是尊敬归尊敬，和赞同他的理念却完全是两码事情。”
“为了破除人族那荒谬的诅咒，却去选择牺牲自己儒家万千的血脉亲人，目送着他们一个个死亡，我做不到！也不可能做到！”莫天的神色颇有冷意，字语连珠。
“我不是圣人，对我来说，人族的大义不过就像过往浮云，可看却不可摸，纵然它再大，又与我何干。”
“我只是一个小人物，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。我只关心自己亲人的存亡，关心自己心中所想所愿，关心每天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“至于这人族大义，破除荒兽……呵呵，去尼玛的，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讲到最后，莫天冷不丁地爆了一个粗口。
或许是积压了许久的心情，被老者陨落的心情一下子点醒，又或者是身份被彻底揭穿，莫天在白衣男子前没有再掩饰。
他所表达的，便是他所想的。
他很敬佩这位心系天下、舍己为人的孔圣人为人，但钦佩归钦佩，在原则性的理念上，他对于孔圣人颇有不爽。
就算你心系天下，为天下苍生破除了万年诅咒又如何。
你死去的儒家弟子会复活吗！你死去的妻子儿女会复活吗！你身边所珍惜的一切更会回来吗！
珍惜当下的身边珍惜人，珍惜物，而非追忆往昔，成为历史中被记住的肖像。
莫天和孔圣人的理念，有着原则上的矛盾，不可调节，不可逾越。
“你……”
听到莫天的驳论，白衣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，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笑容，渐渐收敛了下去。
“孔圣人，儒家弟子，乃至所有曾为人族诅咒付出代价的前辈们，从未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所悔意，包括他们的亲人在内，多数人都会支持他们所选择的信念道路。”
“天道茫茫，时光长久，纵观远古时代，人族正是通过这一道无私的信念，得以发展，而非你口中为己为私的荒谬之论。”
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“呵呵。”莫天也笑了。
“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？”
白衣男子点了下头，同意了。
莫天一边行走，脸庞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。
“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，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。”
“二十年前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街上散步着，这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，一个普通孤儿院的院长。”
“这是个和往常一样的傍晚，一样的空气，一样的黄昏，甚至连穿的运动服都是和以往一样的。”
“这个中年男子和以往一样，在公园里散步着，带着一群孩子，锻炼着身体。”
“就在这个和以往一样的时间段，忽然有两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，取出两枚证明自己‘官方’身份的证件。”
“两人告诉中年男子，政府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以来都保有注意，希望他替他们做一些事情，而补偿则是给孤儿院资助三千万，重盖楼房。”
“院长很果断地答应了，很匆忙地将所有孩子领回了孤儿院，自己则慌慌张张的出去，去办被政府拜托的事情。”
“他办到了，办到了这件让政府很头疼的事情。下一天的早晨，所有孤儿院的孩子，都看到了一则这样的新闻。”
莫天笑了，笑容很凄凉。
“这位所有孤儿都尊敬着的院长爷爷，竟然被报到出杀害了某名正在押运到外国监狱中的间谍，然后因为反抗执法被乱枪打死。”
“这名间谍，孩子们都见过，是一个盗取国家机密的超级间谍，但由于身份的特殊，政府不得不迫于各方压力将他押送回去。”
“你这……”白衣男子微皱着眉头，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。
“你说这可笑吧？”莫天笑得很惨白，声音撕心底里。
“事后，政府如同之前承诺的，为孤儿院重建了楼房，但是这些曾经被院长带过的孩子们，却没有一个开心的起来，坐在新砌的楼房中，一个个默默哭泣着。”
“他们中的不少人，都听到了政府人员和院长的交谈，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。明明知道这事情院长是心甘情愿的，但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怨恨的。”
“哎……”白衣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第一次无言。
莫天猛地抬起头来，漆黑的眸子深处，甚至有些泛红。
“你说，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，就去牺牲一位无辜人的性命，你觉得，这可笑吗？”
白衣男子轻叹一声，缓缓说道。
“天下为公，天下为私，本就是千古以来难以捉摸的一件事情，谁又能论得清对与错呢。”
他忽然有些明白，这个眼前的青年，为何在理念上为何这般固执和极端了。
这种事情，无论是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边，都会让家人难以接受，更别提当时心智未开的孩子。
“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？”莫天的声音冷了下来，转过头来，一双眸子直视白衣男子的脸庞。
“我莫天，永远不会去为这些无用的大义服务，我只会珍惜我自己身边所拥有的。”
“想让我加入你们，别做梦了……人族第一圣者！东方神！”
莫天的眸子直视白衣男子的眼睛，牢牢盯着。
道不同不相为谋，就是这个道理。
东方有神，东方神。
莫天一口便道出了他的身份。
这位人族史上的传奇人物，每一个人族心中至高无上的‘神’。
哪怕至今，战争堡垒的自由广场上，它那座高宏伟的雕塑依旧屹立着，让每一位经过的人打心底里虔诚地尊敬。
曾经，在人族面临大灾变之际，这一身白衣，以一己之力，冲入战场，独战数以百万计的荒兽大军。
那个时候，所有的人族军队，包括人族强者，就算在圣者的带领下，依旧是呈一边倒式的败退。
战争六圣，全部重伤。
这个时候，东方神出现了。
一身白衣，独自走出战争堡垒。
一人，一剑。
血染了整个战场。
没有人知道这一战有多惨烈，所有人只知道，当他们下一天打开城门之际。
漫天望去，所有的一切都变紫了。
紫色，代表着荒兽血液的颜色。
从城墙开始，紫色的血水几乎呈江海状，弥漫了整个战场，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气味，甚至连天空，都变成了暗紫色。
数千万荒兽大军，包括三只九级荒兽之皇，被东方神全部杀死。
偌大的战场，只有血，没有荒。
东方神之名，从此烙印在每一位人族的内心。
而这一战，就叫做‘最初一战’！
“你能理解吗？”莫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人族第一强者，说道。
他之所以一眼认出这位人族第一强者，原因很简单……样貌。
没错，就是样貌。
更简单的说法就是，莫天曾经见过东方神的照片，仅此而已。
人族第一强者，不需要隐藏身份，光凭他那冲天般无敌的威势，便足以代表那独一无二的身份。
除了他之外，莫天想不出人族中能有第二个人，给他如此可怕的信号。
可怕到连莫天都不想与之为敌。
东方神给莫天的感觉，就像是先祖觉醒时，面具人给他的感觉一样，可怕而不可捉摸。
“我从未后悔过我心中所想。”这句话是东方神说的。
只见东方神微微一笑，和煦笑容再次挂在脸上。
“你为私，我为公，彼此只是理念不同。人族大义，不是说着玩的，是只有到了危急时候，才能体现的出来。你没有经历过，更是没法保证。”
“虽然今日你是这般说法，但到了那个时候，谁又能说得准呢？对吧？”
东方神笑着对莫天说道。
这一副儒雅的姿态，若非浑身散发着的滔天气息，只会让人觉得是一个普通的书生。
“随你，我只想告诉你，我不会加入战争七圣，更不会受困于那可笑的天之锁，但堡垒联邦的事情我答应了人，肯定要重新洗牌权利之争。”莫天耸了耸肩，无所谓道。
“若是想阻止我，你大可以现在向我出手。”
“你是很有把握击败我吗？”东方神突然饶有兴致地问道。
莫天微眯着双眼，撂下一句话，然后转身便朝空间的那一头走去。
“正常战斗我不会是你对手，但生死相搏，我们必会同归于尽。”
没有拖泥带水，莫天的声音只有果断决绝。
目视着莫天渐渐远处的背影，东方神停下了脚步，神情中怀揣着神秘的微笑，眼神中饶有所思。
安静，还是安静。
随着莫天的远去，空间通道之中，只留下东方神一人在沉思。
半天之后，东方神缓缓抬起头来，笑了。
“圣人，我明白了。”
缓缓从怀中取出孔圣人交给他的一枚锦囊，望着这枚精致的古式锦囊，他微微一笑，手掌忽然一个用力。
这个锦囊，伴随着无数纸张的碎片，消散于空间乱流之中。
“您要告诉我的，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东方神回过头，望着另一端他们走过来的空间通道的尽头，他微笑着喃喃自语。
“人族自己能解决的事情，就要靠自己解决，不是吗！”
微微一笑，东方神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