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衣华裳,眉角微挑,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重姒,双目乌黑,明明是青山绿水倒映在他眼中,却阴森的如同鬼域。
“呵。”
脚步缓缓,嘴角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,一步一步,久居上位者的气息压迫而来。
两指狠狠捏住重姒的下颚,忽的澹台觉笑了开来,松开手上的钳制,食指沿着在承欢造成的伤口处反复研磨,本已经干咳的伤口,血液渐渐渗出。
“听话的孩子,才可以舒舒服服的活着。”
脸上一阵一阵的刺痛,且随着苍九烛的动作愈发的剧烈,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有了笑意,手中暗暗地将瓶塞开启,她也开始笑了起来。
她低眉敛目,任由苍九烛的手指在脸上肆意的滑动,说出的话语却十足的挑衅:“手下败将。”
听见她这么说,苍九烛不怒反笑,甚至还笑出了声,就如同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。
明明是值得他愤怒的事,怎么他却突然笑了起来,而且是发自真心的欢愉。
被取悦的苍九烛也不再继续磨砂重姒的伤口,反倒颇为愉悦的说了句:“忘恩负义的孩子。”
忘恩负义,呵,她确实是忘恩,可负义,重姒凉凉一笑,他和她之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,至于义之一字,她堂堂一国之尊和这邪教的头子之间,凭他,也配。
是以重姒毫不顾忌,不屑的来了一句“肮脏龌蹉。”
说完后重姒一愣,她怎么突然间这么容易动怒,这几年就控制情绪而言,与她已经不是难事。
怎么对苍九烛偏就突然难以抑制了。
被重姒这么不屑的嘲讽,苍九烛却毫不生气,反而朝着重姒来了一句:“肮脏龌蹉和忘恩负义岂不般配。”
时间应是差不多了,重姒笑笑:“不知澹台教主可觉得浑身发力,四肢发软。”
见他双目一深,重姒肯定了心中想法,又道:“估摸着再过半盏差的时间,也就该毒发了。”
“不过苍大教主神功盖世,想来可以多坚持个一缓缓的。”
苍九烛瞟了眼重姒,颔首,施施然的开口笑道:“看,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”
重姒一愣,这话出现的有些意外。
“呵呵”苍九烛又突然笑出了声。
重姒凌厉的目光直直朝他看去,苍九烛这才幽幽的开口道:“你可觉得突然易燥易怒。”
竟是同时都中了毒……
难怪刚刚突然间控制不住了浑身的情绪。
见重姒默认,澹台觉支手托腮,作出一副颇有些不可置信的诧异的模样来:“真的中毒了呢。”
明明就是他干的好事,这会到开始装模做样了起来,重姒淡淡道:
“那不知苍教主是想活着,还是死呢?”
对于重姒的话苍九烛置若罔闻,却倾身上前反手将捆在重姒身上的绳子给扯断了去,接着又揽上了重姒的腰,轻佻的缓缓抚过重姒的腰际,直直的走向许持言,直到他跟前才停下。
苍九烛摸着重姒的下巴,从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,才幽幽的开始回答重姒刚刚的话语,反问道“季大小姐可想活着。”
从苍九烛手中接过泛着寒光的匕首,转首看向许持言。
许持言面上淡淡一笑,看着重姒的眼神一如往昔,温文尔雅:“没关系”
重姒深深的看着他,许持言眼中的坦然令她沉了沉目光,将陵许家这块肥肉已经是到了嘴边,她又怎么可能吐出来!
随手将匕首扔了开去,放在腰际的手厄得收紧,身旁之人的怒气是那么明显。
重姒却朝着身旁之人靠了过去,浑身柔若无骨般,紧紧的贴着苍九烛,伸手抚上他的脸颊,直直的盯着那双蕴着怒意的眸子,厄得,笑颜如花。
柔柔的开口道:“九烛,你说我们很是般配,不是吗?”
肮脏龌蹉和忘恩负义确实是般配的,一个没心没肺,狼心狗肺。
“箜姑娘!”重姒话音刚落,许持言便就出了声,言辞之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。
在场的都是绝顶聪明的,苍九烛自是明白重姒的意思,以一人身,换一人命,倒也是桩合算的买卖,是以他默了默,心情颇好的无视了许持言,笑道:“娘子。”
逢场作戏重姒是个中好手,帮着苍九烛理了理散乱的发丝,悠悠道:“茯苓,生地黄,何首乌……可解。”
末了又加了一句:“约莫还有小半盏茶的时间。”
他伸手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,重姒接过,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,她如今武功具废,苍九烛一定是看出来了,若要带着她去寻药,定是会来不及,到时就是一个死字,而这药,便是一个筹码。
满意与重姒的听话,苍九烛只单单说道:“若是再……我就一寸一寸的把你的骨头碾碎,一点一点的吃进肚子里去。”
声音温柔入骨,吐出的话,刺骨温柔。
最后一字落地,眼前已不见苍九烛的身影。
重姒蹲下身替许持言将捆在身上的解开,许持言却开始沉默起来,不声不响的任由重姒动作,待绳子脱落,他上前将昏迷过去的小梨抱在怀中,重姒跟着他的步伐,正要迈步离开,却见许持言抱着小梨原地坐了下来。
重姒一愣,苍九烛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是中了迷药罢了,脱不了多久就会折返,这会是片刻也耽误不得的,他这又是做什么。
上前拽住许持言,拖着他就要走,不料他竟然也使了劲的坐着。
许持言压低了声音,漠然道:“你中了毒”
重姒怔了一怔,突然有些酸涩,陪着他矮声坐下,终柔声道:“这毒一时半会是不会发作的,可我们现下若是不走,便就绝无生机了。”
“而且天下间能人异士多的紧,自有人可解此毒的,更何况你是将陵的世子呢!”
见许持言兀自岿然不动,重姒默了默,暗暗也磨了磨牙,她该夸奖一声不愧是大世家教出来的果然是一身的君子风范!
重姒沉吟了一会又道:“若是再不帮小梨疗伤,她绝计是撑不过今天的。”
“我若是落到苍九烛手中怕也是活不过三天的。”
许持言闻言嘴唇颤了颤,终于再次开口:“姑娘若因此而死,许持言,绝不苟活!”
言辞间,竟是把今天所受的种种不测遭遇,都懒到了自己身上,重姒对他笑了笑,也不再多说什么,两人迅速的朝外走去。
将原本一直置于掌心的银针收起,今天所受种种全是因她而起,可他却把责任全然的揽在自己身上,这样的性子,在小梨的家乡固然可以争得一席之地,可这样的行为处事,在将陵许家的下场,就只有一个死字!
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道德枷锁,太多的规矩框圆,这样的光明磊落,在那样一个泥沼之地,又怎么与那群虎狼相争。
看着走在前面开路的许持言,重姒嘴角缓缓勾起。
从今天起,我会,教会你,人心险恶,不择手段。
疾走几步,跟上许持言的步伐,将路旁新生的花朵踩在脚下,花瓣零落,青草枯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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