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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十六章悲歌
  “你···是谁?”
  黑暗的巷口,因为那个男子的出现而大放光明。
  光明的来源是一柄剑。
  那是把剑溢彩流光,剑辉无数的剑,挥动便是剑风阵阵,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。
  再看那男子,看上去四十来岁,面目平凡,平淡看不见他一点情绪,平静的眼眸里透出一些疲惫,他穿着很普通的广袖长袍,只是广袖上不知为何有诸多破损,他右手握剑,左手则是紧紧的握住陆黑戈的黑刀。
  雨幽霏惊喜道:“师尊!”
  宫商更是惊讶,计划中,不曾有此人会来此的安排啊,可是一头灰白色的头发,又能是谁!他讶异道:“南···南煌首座!”
  陆黑戈一边听着,错愕的站在原地。
  黑刀能断阴阳,分生死,即便用阴阳护住掌心也不可能生生的就握住黑刀,但如果是阴阳正玄道中,打开那道门的人,便有可能了。
  可是,陆黑戈见到石白眼眸中带着疲惫,握住自己的黑刀,那强大无比的阴阳将黑刀制约,可是隐隐有透着一种后继无力。
  受伤了?
  南煌首座,石白受伤!
  回想起些许前,城外那道遮天盖地的黑白剑光,想必······
  陆黑戈深深看了一眼石白,目光十分冷漠。石白也漠然的看着他:“黑刀?你认识墨字之?”
  陆黑戈警惕道:“黑刀确是他赠给我的。”
  一旁宫商听着,着实觉得今日的惊讶可谓层出不穷,他暗自猜想:墨字之!他们说的就是那位墨先生吧,陆黑戈竟然认识那人,难道墨字之和百家之间······
  石白说:“真是可惜。”
  “可惜什么?”
  石白手中那柄溢彩流光的长剑轻转,他说:“以二十年华,就入了这等层次,如此绝世天资,我生平仅仅见过两人,可惜,你入了极剑家。”
  陆黑戈漠然道:“你不也曾和我一样吗?”
  石白轻举剑,说:“是啊·····”
  陆黑戈闭目,待死。
  石白眼眸透出无情,手中长剑正要挥下时·······
  一声悲歌从遥远的地方唱起,声音很快的来到了这座小巷处。
  歌声很凄切,却没有词,歌者唱着最简单的音节,曲调却无比的悲伤。暴雨无数,但是歌声却还是那么的清晰,穿过无数雨帘,仿佛歌者就在你的耳边。
  听着,听着······
  在那歌声之中,仿佛有无限的哀伤,无限的愁意,让人不自觉的回想最苦痛的回忆。
  雨幽霏觉得很累,好想放开双手,好在石白看了她一眼,才惊醒过来。
  宫商只觉得浑身软绵绵,提不起一丝气力,有一种莫名的,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,他缓缓的拿起箭矢······许是他意志力惊人,转瞬间便冷静下来,却已是一头冷汗。
  只有陆黑戈和石白,一直保持着清醒。石白轻微的将自己的剑垂下些许,抬头看向四周,道:“跟过来了吗,挺快的。”
  悲歌歇止,黑暗中,传来一道似近,似远的声音,很是好听,想必是个女子。
  “放开我师侄。”
  “堂堂清音家的掌宗,如今是在求我吗?”
  黑暗中里的女音平静的面对着石白刻意的羞辱,道:“或者,这是交换,你可杀了黑戈,也可以找到我,杀了我,可你没有时间了,你要救那个倒地的阴阳院弟子,还是去往城中你那些师弟的所在·······”
  石白问:“所以。”
  女音说:“放了黑戈,我走,立刻离开。”
  石白松开了陆黑戈的黑刀,阴阳从黑刀上回到陆黑戈本身,才让他觉得好受了些。
  石白没有什么犹豫,许是他知道时间确实有些紧凑。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小巷外,有一间民屋,看样子是一间已经结业的铁匠铺,屋檐下,此刻正有一个中年男子,和三个年轻男女。
  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昏却,而中年男子双手紧握他的脉搏,神色不定,也不知是为什么。
  “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?”
  雨幽霏低声说:“他是为了救我们。师尊,他还·······”
  石白听着,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一询,道:“能救的。”
  雨幽霏顿时喜出望外,便笑了出来。
  石白说:“马上带他回冬樱行馆,天字间,有一位老先生,他能救!要快。”
  雨幽霏道:“好,师尊,那·······”
  石白看了一眼,一直不发一言的宫商,道:“此次迎接,本来就是一个局,是这位皇子殿下和师弟的局,所以我让师弟和你说,那场宴会··不要参加,回到行馆中,可惜····如今看来百家早已看破。”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石白离开的很急促。
  宫商背起苏一询,和雨幽霏立即的赶回冬樱行馆,好在路程并不长。宫商回首看去,明白能让南煌首座如此匆匆,可见如今城中的局势何其危险。
  雨幽霏没有问别的,宫商也很沉默,只是看他闪烁的目光,能知道,此刻他的心思也很复杂。
  宫商说:“计划本来是没有漏洞,为什么百家会知道如此详细,连我藏身之处也知道,难道,南煌院里····有奸细,而且也在这谋划之中?”
  雨幽霏沉默着,还是不曾说话,只是看着他身后背的苏一询,眼眸里满是歉意。
  天空上,暴雨还在倾泻,能听见一声乌鸦悲伤的鸣叫,因为映在眼眸的主人还是昏却着的,未曾清醒。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老宅,庭院。
  ‘宫商’的目光很冷漠,看着老翁,他仿佛胜券在握。
  老翁却笑了下,平复了方才对这失传的阴阳家,再现的惊讶,他说:“幻院,有些意思,可是你忽略了,我还是我,我还能用阴阳。”
  ‘宫商’皱眉说:“那又如何?”
  老翁说:“既然不是幻城,不能让我不是我,我的阴阳不是我的阴阳,那你如何败我?”
  话闭,老翁仰首,随之一声大喝······喝声如钟,沉重的回荡,听着,很像是无数的剑在朝天高鸣。
  剑啸潇潇。
  创了这一术的极剑家先人曾说过一句:“纵是千百人,吾亦可往。”
  ‘宫商’的神情凝滞,在转瞬之刻,化作了碎片。
  幻院,奔溃!
  老翁回过神来的时候,才发觉,原来幻院之外,已是黑夜了,且还正下着暴雨,雨声如珞甲骑兵的蹄声一般响亮。
  整座庭院已经破烂,被方才老翁的剑啸毁去,而老翁侧首看去,一个年轻人正倒在石阶上,脸色苍白,嘴角溢血。
  老翁说:“看来是真的了,十门中假门的破绽,就是幻境,幻境被破,立刻极是阴阳逆流的惨状。”
  年轻人冷冷看着老翁,道:“好生厉害的剑啸,竟然将整座庭院都包括了进来,只要我身在庭院中,就必定被你的剑啸所伤,杀门三术,抚杀,剑啸潇潇,果真厉害。”
  老翁漠然说:“结束了······”
  应声,年轻人一眼看去,却见庭院中,七名阴阳术师中最强大的牧笛倒在了地上,剩余六人一人重伤,五人都十分警惕的警示着四周,在牧笛的示意下,他们甚至没有上前去扶起牧笛。
  牧笛冷漠的目光看向暴雨中,那个缓缓走来的男子。
  那男子莫约中年,衣着华丽,腰间两边,一边配着一块美玉,一边则是一把火枪,正是易水的那位‘院主’!
  牧笛自知受伤极重,心底却是不甘,冷道:“玄然家的术师,都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吗?”
  方才老翁一式剑啸潇潇着实可怕,就在那刹那片刻,这个男子忽的从牧笛身后出现,将阴阳打在他的背后,透过皮肤,直指脏腑,顿时他就身受重伤。
  ‘院主’慢慢拿出自己的火枪,说:“是吗?为什么要和你们阴阳院讲光明正大?三十年前的那夜,你们的手段就‘光明正大’了?”
  牧笛沉默不语。
  老翁侧眼看向‘院主’漠然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,不是让你在外吗?”
  ‘院主’道:“晚生只怕前辈以一人之力,却要独斗这八人,有些难处,因此特来助拳,如今看来,是晚生多虑了。”
  老翁冷言:“我听说,有人向玄然和阴影两家,悬赏老头子我的性命,不知易水开价几何?”
  ‘院主’忽的皱眉,旋即一笑:“前辈何话?如今百家同气连枝,未有之事,未有之事。”
  老翁回过头来,不再言语,只是心下多了几分警惕,手中剑柄微提,似随时都将刺出。
  不知是对那些阴阳院术师的,还是对身边的‘院主’的。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······
  火枪声起,火光却很快的黯淡下来。
  “师兄!”
  狂雨中,能听见愤怒,悲伤的喊声。
  而黑暗中,等待那六人愤怒,悲伤的刺客,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利刃,从黑夜不可看见的地方,再度袭击。
  但黑色很快的被分开。
  因为一柄剑的原因,那是一柄溢彩流光的剑,在黑夜中,那便更是让人瞩目。黑暗中的刺客纷纷倒地落下,他们的伤口十分一致,被人一剑穿心而过。
  老翁的阴阳眼,捕捉到了那一刹那,所有阴阳的痕迹。
  他惊叹,愤怒,又转为失望的喃喃:“玄白剑,是你吗?”